阿卡博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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凉暑

》》》》》凉暑

苏答剪了短头发。

 

我有点恼她的自作主张。之前她的头发留了一整个暑假,已经长到了蝴蝶骨,电扇悠悠的风一吹,就往我手臂上凑过来,挠出一层鸡皮疙瘩,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有点像上完体育课一口气灌下一整听冰雪碧,气泡在上颚炸开,爽的头皮都发麻。

 

不过现在我可以看见她后脖子,一块白苦瓜似的,倒也不赖。

 

“男朋友叫你剪的啊?”我装作不在意地嘬了一口手里的柠檬苏打。

 

她摇摇头:“这样凉快——我没有男朋友。”

 

我回头往后排看了一眼,麻子脸眼镜仔正好也在看苏答,和我的视线一撞上,他就跟做了什么坏事被抓包了一样慌乱地低下了头。

 

我嗤笑了一声:“那个不是?”

 

“一个学习小组而已。”

 

学习小组,这玩意儿听起来真够色情的。不过显然,会这么想的也只有我这种腐烂到底的人。

 

 

说实话,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就喜欢上苏答了。她是典型的隔壁家的小孩,勤奋乖巧、聪明懂事,她最差的一次成绩是年级第二,原因是那次考试之前我把她瓶子里的菊花茶换成了菠萝啤,害得她酒精过敏去医院吊了一夜药水。

 

我以为她会生气,但是她没有。这世界上难道真有不会生气的人?还是说学霸其实都是情绪功能障碍?我不知道,总之那天苏答苍白着脸若无其事地凑过来找我讨作业的时候,我突然就很想亲她一下,没准能恶心到她。

 

后来我就跟她的同桌换了座位,坐到苏答的旁边去。我当着班主任的面把化妆包耳钉纹身贴展览似的摆上课桌,欣赏着他逐渐绿化的脸色,余光却紧跟着苏答。

 

她连睫毛都没动一下,只默默地把她的习题册挪远了点。

 

 

我自认我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苏答的人,方方面面、事无巨细。我熟记她的生日、血型,知道她六年级就考了钢琴十级,直到初二还在市队下围棋,写作文的时候喜欢在手肘下垫一张餐巾纸免得带糊了钢笔墨。我还清楚她的住址和家庭成员,一个怨妇老娘,一个竹签儿似的妹妹,没有爸。

 

 

瞧上苏答之后,我一般都会乖乖留到晚自习结束,在偷偷尾行到她回家之后再去酒吧或者KTV赴别的约,虽然我们俩的家根本就在两个方向。听起来有点变态是不?可我又不是什么大叔,又不会把她拖到小巷子里,我只是想看看她有没有和什么男生一起,这是在保护她欸,也顺便保护一下我自己。

 

我从来没想过要去表达这种感情,因为它实在有点畸形,我之前也没尝试喜欢过女孩子。我只能在我的认知范围里尽可能对苏答好一点。有次我看见她妹妹被另外几个小丫头逼到墙角,刚刚入门的小姑娘会的伎俩也就是推推搡搡骂骂咧咧,可小竹签儿连这都应付不来,于是我走了过去,把那个带头的小丫头扯到一边,照着她的脸蛋来了一巴掌。

 

苏答赶到的时候,正看到我把烟头别到小丫头的校服领子上,生下来头一次,我因为被抓住干这事而觉得有点尴尬。

 

小竹签儿嘚啵嘚啵地跑了过去,苏答拉着她就走了,转身的时候递给我的那个眼神我一直记到现在。

 

……行吧。我心头一阵火起,力道没控制住,手下按着的小丫头放声大哭起来。

 

 

苏答这人有点冷漠,但绝不是呆板,也和丑搭不上一点关系,这种女生对于不良少年来说吸引力大的令人费解,所以她不是没有人追。事实上她谈过一个男朋友,好巧不巧那个人我认识,于是在某一天他把苏答送到楼底下之后,我找了几个人把他拖到草丛里暴揍了一顿。

 

没有没有,他没有劈腿,也没有图谋不轨。我只是想打他而已。做坏事需要理由吗?就好像喜欢一个人一样?

 

果不其然,第二天就传来消息,学霸女被她男朋友甩了。

 

“这是必然的。”对此,我们那个臭虫圈里的另一只母臭虫评价道。

 

其实男朋友这种东西对我来说,不能说有没有,也不能说是哪一个,应该说是哪一批比较合适。毕竟人有某段时间确实会突然想一个人呆着,想着苏答,嘬两口夏天的柠檬水。

 

既然是这样,那分手也是稀松平常的事,所以我才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因此茶饭不思肝肠寸断。

 

今天下午我和我男朋友分手了,不过这一个有点不一样。

 

“对不起。”他说。

 

我耸了耸肩膀:“亏我还挺中意你这种的呢。”我没撒谎,因为他性格冷冷的像苏答。

 

他继续说:“我觉得我比较喜欢你同桌那样的。”

 

我:“……”

 

他把我的书包还给了我,然后走向了自习教室。

 

……你还不如说你准备开始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了我还比较相信一点。

 

要是平常,有人敢对我说这样的话,他的坟头草早就已经三米高了。可今天我也有点不寻常,我突然觉得非常累,突然觉得这狗男人说的话挺有道理,突然想起他去追苏答的成功率比我高得多,突然意识到在苏答的认知里,我其实是个喝酒抽烟泡吧霸凌的太妹,是个完全不思进取挥霍青春的大烂人。

 

对啊,那我就是烂人嘛。烂到一边喜欢人家姑娘一边害她酒精过敏,一边找人暴打她男朋友一边自己换了一个又一个,偶尔良心发现想做点好事都充斥着低级暴力的色彩,其实到头来给小竹签儿留下最大心理阴影的人是我吧。

 

妈的,真是越想越糟心。我怎么就喜欢上苏答了呢?

 

这天晚上我没有尾行,直接去了酒吧,除了心口有点热得闷,和臭虫们在一起还是挺开心的,毕竟他们只会无休止的大笑大叫,人疲惫的时候需要这样一剂黄色笑话。

 

凌晨四点的时候我摇摇晃晃地回了我一个人住的地方,远远地就看到单元门底下站了一个人影。短头发的,不大像女鬼。

 

“找我啊?忘了带门卡?”我问她。

 

苏答扯着我的手臂把我压上了冰凉的单元门。

 

“你没给过我。”她说。

 

我操。这离得也太近了吧。她身上的花露水味儿往我鼻子里直窜,也是,晚上楼下蚊子挺多的。

 

我挣了两下,没挣动。之前怎么没人告诉过我弹钢琴还能练手劲的?没办法,我只能抬起头来跟她对视,咱俩几乎要亲在一起,我能感受到她鼻尖细小的绒毛,她的眼睛在路灯下亮的惊人,我见惯了它们专注冷静的样子,却很少从中读出这么激烈的情绪。原来她还是会生气的。

 

我被她这么盯着,自幼儿园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了害臊。

 

我清了清嗓子,但我知道我的脑子还是不清醒:“你……你先放开我。”

 

“门禁卡。”她说。

 

我脑子里一片糨糊,稀里糊涂地把东西塞给了她。

 

苏答的表情松动了些,下一秒,她凑过来在我的嘴角吻了一下,轻的让我觉得仿佛是幻觉。女孩子的亲吻果然棒很多,冰冰凉凉,而且又甜又软。

 

“下次再这么晚,就准备好家门钥匙吧。”苏答把卡夹在指间流畅地转了一圈,居高临下地看着我,脸上露出了一种非常陌生的笑容。

 

 

……真是大意了。

---完---

目标是800字小故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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