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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双书记/高李】无人赴约

【双书记】无人赴约

01

在李达康的记忆里,1985年的美国,似乎总是在下雨。至今有人再和他提起康涅狄格和那里的那所耶鲁大学,闯进他印象的也只是细细密密接连不断的雨丝。
还有雨丝里一把永远沉默的黑伞。

02

寝室的门被粗暴地踹开,高育良从书中抬起眼来,就看见浑身湿透的李达康一脸不善地走进来,把外套毫不在意地往床上一扔,嘴里骂骂咧咧。
高育良早已习惯了他的脾气,便拿了条毛巾递过去,发现对方不仅是淋了大雨,脸颊上还有一块明显的青紫,便皱了眉头问:“这又是怎么啦?”
李达康扯过毛巾,往头上一盖,一边用力擦着一边说:“娘的,他们不能这么欺负人啊。”
“哟,谁还能把你欺负着了?”

虽然这么调侃,但高育良心里多少有数了。刚刚经历过动乱,在世界的眼中,中国尚且是个积贫积弱的国家,他们这些公派留学生,在大洋那头上天之骄子国之栋梁,到了这头人家只当你是乡下来的土狗,待遇自然好不到哪里去,但李达康性格好强的很,是个受不得委屈的主儿,估计是听了什么话,这才和别人有了摩擦。
李达康顿了顿,道:“不是我。”
“那是谁?”
李达康抿了抿嘴,把毛巾从头上扯下来,看着高育良认真的说:
“那个研究项目,本来就是你一直跟着教授在做,你还是带头的呢。要在学生堆里挑一个作助教,怎么能不是你呢?”
高育良简直哭笑不得:“怎么能是我呢?”
“你做的最好,当然是你了。你低调,不说,好,我本来也不爱管闲事。但他们太过分了吧,明明是不公平待遇,非说什么他高育良一个中国人,成绩成绩没有,能力能力一般,说你搞不好。嘿这话我相当不爱听了啊,什么叫你一个中国人,这什么话?你比他们谁差了么?”
李达康说的愤愤,一双眼睛瞪得溜圆。
高育良沉默了一下,然后拿过他手里的毛巾,覆在李达康发顶,轻轻擦了起来。他什么话也没说,李达康也慢慢平静下来,就这么被伺候着,也生出了些睡意。
就在他眼睛快要闭拢的时候,高育良突然开口了。
“你知道么,我一开始就没想过要争取这个机会。”
“为什么啊?”
“因为我知道肯定是不可能的啊,正如他们说的,把项目交给一个中国人来带头,搞不好。”
“你难道也同意他们的话?”李达康不自觉的把声音提高了八度。
“当然不。但不是以这种方式。想打他们耳刮子还不容易,期考的时候拿个全A,奖学金全攥在手里,这东西假不了,他们也只能看着咬牙。”
高育良说着俯下身子在李达康耳边上说:“你想报仇,就给我好好学习,多读点书。”
李达康耳朵发痒,便往边上一凑,脸上却笑嘻嘻的:“看不出来啊育良同志,思想相当危险。”
“哪有。不过,我还是得说,谢谢。”
“嗯?”
“谢你,这么仗义,路见不平,拔刀相助。”
李达康脸一垮:“行了行了你少埋汰我了,我这是给祖国出口气,没说是为你鸣不平啊。”
高育良就笑:“好好,我替祖国谢谢你。”
“你多大的脸呢还代表国家。”
李达康说着往床上一倒,把脸往枕头里一埋,戚戚道:“你这么一说,我还真后悔,还无缘无故挨了几下,倒霉。”
高育良笑了笑,把那件湿透了的外套从床上拎起来,理平整挂在架子上,又拍了拍李达康的肩膀:“把湿衣服脱了再睡,不然要着凉。”
李达康头也没抬,三下五除二把湿衣裤一扒丢在床下。
高育良苦笑了一下,把被子抖开给他盖上,又认命地把衣裤捡起来往洗衣房走去,临出门了回头问:
“要不要我带牛奶?”
“……要。”

03

照李达康的说法,高育良是个闲的过分的酸人,日子过得挺精致,精致到有点矫情。
没事就在寝室里捧一本之乎者也,明明是个二十来岁的小年轻,偏偏像个老头似的老爱端着一盏热茶,施施然走到窗台边,不厌其烦地摆弄他那几盆花花草草,有时披着外套,站在那里,往天边干望,一站就是一下午,偶尔啜一口杯里的茶。
李达康偶尔觉得,高育良可能是马上要得道成仙了。反正他是个坐不住的,每次都能被高育良急出一头汗。
“书生的几个臭毛病你给占全了。”李达康评价道。
“书生现在给你送牛奶,你喝不喝?”高育良轻轻抚着他的背。
李达康坐起来,不由分说地夺过高育良手中的牛奶,喝了一口,酸酸甜甜的。
他咂巴了一下:“橘子。”
“嗯,猜对了。”
“挺好喝的。”李达康说着一口闷完了。

……好吧,对于高育良“精致到矫情”的生活态度,他只能认可牛奶这一项。
李达康胃不大好,不太受得住牛奶,一闻到鲜奶就想干呕,就为这事儿他老娘没少数落他太不省心。不过自从高育良知道这事之后,倒是想了个法子,每次给他带牛奶,总是往里头挤点果汁,本来带点腥气的牛奶渗了水果的甜香,顿时利口了不少,甜滋滋的。李达康从此以后再也没呕过牛奶。
其实一开始他是不好意思麻烦高育良的,对方只是看他一眼:“你才多大呢,还想不想长个儿?”
李达康一想,个儿肯定要长啊,只好妥协,于是又求高育良别告诉别人,毕竟一个大男人这么金贵,叫别人知道了挺丢人的。

“哎,高育良,我跟你商量个事儿。”
“什么?”
“这样,我们以后到一块上班,这样互相也能有个照应。到时候你给我挤果汁,我可以帮你把用不完的水果吃完,怎么样?”
听见这话,高育良的表情罕见地出现了一丝裂痕。
“你……”他低声叫了一声,这一个字简直像从喉咙里囫囵出来的。
“怎么?”
李达康抬头看他,眼睛亮亮的,满是对未来还没来得及收敛起的期待。
高育良迅速伸出手去在他嘴角上一揩,毫不在意地揪了张纸巾擦了擦手:
“沾到脸上了。”
李达康结结巴巴地哦了一句,只觉方才高育良手指掠过的一小寸肌肤微微发烫,于是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,急忙转移话题:
“对了,这周末我请你看场电影吧。”

04

李达康第五次对着玻璃橱窗整理自己的刘海的时候,实在忍不住唾弃自己,李达康啊李达康,你到底在紧张什么啊!
而且,他烦躁地看了看表,离约好的时间已经过了一刻钟了。耽误了午饭倒没事,关键是这电影马上开场了,高育良居然还没来。
李达康不安地在影院门口踢着小石子,连绵了一周的小雨把纽黑文市淋了个透,也让李达康的心情明朗不起来,他脑子里一片混乱,一边埋怨高育良不知道电影票多贵,一边忍不住担心对方会不会放他鸽子。
不会的不会的,他对自己说,那可是高育良啊,怎么会放人鸽子呢?
不知道等了多久,李达康突然听见了那个熟悉的声音。
“李达康,李达康!”
高育良在马路对面喊他,中间隔着匆匆车流。
他一瞬间简直想哭,又想打人。
“你快点啊!”他也喊。

高育良混在人群里过来了,把伞收起来,一叠声说抱歉抱歉来晚了。
“对不起啊。不过,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?”
高育良晃了晃手里的塑料袋,李达康随便一瞥,结果眼睛都看直了,一把抢过抱在怀里,也不管上面油光闪亮。
“包子、面窝,还有生煎!天哪,你哪弄的?”
“就隔三条街开了一条中华街,不大,但麻雀虽小,五脏俱全,我想你肯定想吃,就是没想到人那么多。”
李达康迅速往嘴里塞了两个生煎,嘴巴涨的满满的还要说话,呜呜嗯嗯的,高育良只听清了最后的“谢谢”。
他也忍不住拿了个包子啃,果然好吃的叫人想哭。
毕竟,他们已经三年多没吃着这味儿了。
李达康吃的飞快,满嘴油光,胡乱擦了擦手,就把高育良往影院里扯:“快点快点,电影头都过了。”

电影不咸不淡,开场五分钟李达康就想睡觉,不过高育良倒是看的挺认真,或者说,看起来挺认真。
电影讲述了一段二战时期的故事。同一个村庄里的两个小伙伴,有一个怕死,另一个便主动替他参了军,结果后来参军的小伙子做了上尉,在一场保卫战里遭了埋伏,敌人的枪口对准了上尉,这时一个身影却将他扑倒在地,随着一声枪响,身影背后炸开一朵血花,而上尉这时才反应过来,为自己挡枪子儿的正是自己立誓要保护好的兄弟。
电影以盟军胜利之后,晋升为少校的小伙子将兄弟的名字刻在纪念碑上的一幕结束。李达康看着墓前那一束静静开放的雏菊,忍不住奇怪,自己当时买的是战争片啊,怎么感觉这是言情片的走向啊?
走出影院的时候,李达康状似不经意的问:“你觉得怎么样啊?”
“挺好看的。”
“啧,我觉得吧,太假。”
“哪里假了?”高育良的声音很轻,喃喃道:“有些事情,本来就是这么阴差阳错的。”
“可再怎么阴差阳错,情谊却是真的。”
李达康愣愣地眨了眨眼睛:“……是哦。”
高育良很快恢复了惯常的笑意,问:“晚饭去哪?”
李达康的表情瞬间亮起来:“下中国馆子!”

05

很多年后,李达康已经记不起,或者不想记起那个下午,高育良告诉自己,他已经申请到了回国的项目,国家优待海归人才,直接给安排坐办公室。
“回去以后,我给分到汉东的吕州了。”高育良淡淡地说。
“高育良,你没跟我开玩笑吧?凭什么你给安排回国了?什么回国项目,我怎么连听都没听过?”
“你不知道而已,我已经准备了半年了。”
“半年?半年了,半年!你为什么不告诉我?!”李达康冲上前去揪住高育良的领子,愤怒地吼道。
不等他回答,李达康又说:“是了,我忘了,你高育良人缘好,消息多灵通啊,怪我有眼无珠,偏偏一心信你——高育良,你凭什么不告诉我?!”
“名额只有一个,李达康。”高育良直视他的眼睛,冷冷道:
“人总得为自己打算吧。”
李达康突然像是有一盆冰水从头浇下来,凉到心底了。高育良这话说的无耻却又无法反驳,可他总觉得除了被背叛还有另一种伤心,或许他潜意识里觉得高育良总是为着他好的,他还说要跟他做同事呢。
“好,好,好。”
李达康连着说了三个好,松开了揪住高育良领子的手。
“好一个为自己打算,那恭喜你高就了。这一课,我记下了。”
他转头就往外走。
“我下周五的轮渡。”高育良道。
“关老子屁事!”李达康头也没回,“谁送你谁是孙子。”
高育良微微低下头,眼睛里聚起一片暗沉。
“我是要说,下周六你有比赛,我……我不在,照顾好自己。”
李达康嗤笑了一声,狠狠摔上了门。

高育良从来都不怀疑,李达康是个言出必行的人,他说过不会来,就绝不会给你惊喜。其实出发的三天前,李达康就没回过寝室了,也没和他说过一句话。
但当他踏上返回东方的轮渡时,还是没忍住回头望了一眼,离人们在码头拥抱亲吻哭泣,人海里并没他心头的那个人。
意料之中的失望。
他提起箱子上了船,悠长的汽笛响起,轮渡吐着黑烟排开太平洋的波涛,向他和他日思夜想的国度驶去。
他再也没回一次头。

06

当李达康等到回国的机会的时候,已经过去了两年。高育良的话确实没错,当李达康接到回复信上,看见“分配地”一栏清清楚楚的写着汉东省吕州市政府时,阴差阳错这四个字把他打的晕头转向。
看来这下真要当同事了,不同的是,现在的李达康惟愿自己这辈子都别再见到高育良了。
妈的,吕州是什么鸟不生蛋的地方,这么差人?

然而,事实证明,吕州不但不是“鸟不生蛋”的地方,还是汉东省的大市,在先一批开放的名单里,这几年崛起的很快。
接风洗尘宴上,李达康时隔两年再次见到了昔日舍友,他带起了一副黑框眼镜,一双眼越发高深莫测起来。
当李达康和别人推杯换盏的时候,高育良也端了一杯酒走过来。
“李秘书,”——李达康现在的职位——“欢迎,还有,恭喜。”
李达康端着酒杯,一下心里打翻了五味瓶似的,甜的酸的辣的一起涌了上来。不过他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,礼貌的和他一碰杯。
“谢谢。”
然而高育良的下一句话,差点就让他把满嘴的礼貌全喷出来。
“……你还好吗?”
受不了,受不了,高育良怎么搞的,国家怎么还不禁止他用气声说话?
“蒙高处挂念,我好的很。”李达康几乎是用尽力气憋出了这句话。
高育良深深看他一眼,点点头:“那就好……少喝点,小心肚子疼。”
李达康耐着性子说了句好知道了谢谢高处关心,天知道他心里已经把高育良揍了几千遍了。凭什么这人就能总是一副云淡风轻事不关己的样子?为旧事烦闷了两年之久的自己,简直像个傻瓜。

07

高育良心里一直知道,李达康此人非池中物,吕州市委秘书的位置,他呆不了多久。他明天加班加到比谁都晚,工作做的比谁都认真,为的就是等到机会到来时,他能第一时间抓在手心里。
他倒是很想劝劝他,有时候进的太快,也不一定是好事,可想想自己一个处长,别人是书记秘书,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,又何必越俎代庖。
可高育良却忍不住问自己:你跟李达康,就只是同僚关系吗?
或许出于昔日同窗的交情,给点忠告合情合理,问题就在于他这个忠告一旦给了,对方领不领情?对于这段关系,究竟利弊如何?
有人背地里说高育良心里住着统计局,对不同人不同事都准备着一把算盘,每时每刻都
盘算着噼啪响。
别人都算得,李达康自然也算得。

只是他没算到有一重,就是老天给李达康的机会来的这么快。仅仅只过了一年零三个月,省委一纸调令:李达康同志工作出色,批调往林城任区长。
太快了。
李达康那天难得笑得开心,乐呵呵的收拾办公室,路过的同事都道一句恭喜恭喜,真情假意,谁又在意呢。
高育良静静地站在走廊拐角处,看着那人上蹿下跳的身影。
太快了。
日子太短,人时太长。
吕州到林城,开车得要一个半小时。高育良模糊的想着,上两层楼拐个弯就能见面的机会,可是再也没有啦。

08

新打马上阵的同事有接风宴,离任的自然也有告别席。谁能想到呢,一年多前这个年轻人才刚刚春风得意地从美国调来,一转眼就要走了。多年后有人向吕州的老干部问起李达康,他们都是眯着眼睛想半天,最后一拍脑袋:“噢,想起来了!那不就是那个……两顿饭嘛!”
离任前夜的告别宴上李达康心情挺好,也难得没有人在耳边絮絮叨叨,于是一个没控制好,喝的有点高了。大家只当起哄,眼见着他都两眼发直了,还轮番上前敬酒。
到了散伙的时候,李达康已经吐过一轮,趴在桌子上睡得不省人事。
领导随便指了两个还算清醒的人让他们送李达康回家,自己也走了。
包间里的人差不多走干净了,最后只剩高育良一个,沉默地坐在角落里,面前的酒一滴没动。
他撩开窗帘,看见几个人架着李达康的肩膀把人往停车场拖,一贯雷厉风行的人此刻没骨头似的,歪歪扭扭,寸步难行。
他只犹豫了一瞬间。
他拿出了心里的算盘,却发现此刻根本没心思计算什么,索性丢了所有考量,端起面前的茅台一口闷了下去,然后拔腿往酒店楼下狂奔。

年轻的下属正费尽力气把拦泥似的人往车里塞,突然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拍,回头看见高处长一贯不变的温和笑脸,和极不相称的冒汗的额头。
“同志,不好意思,还是我来送吧。”

早已经过了十二点,李达康住的公寓小区不让外车入内,高育良没怎么思考,把车往路边一停,把人从后座挖了出来,直接背到背上。一个成年男人再瘦,重量也不会多轻,所幸李达康醉的手软脚软,也就任由他摆布。
“同志,同志。”
高育良敲了敲警岗的窗户,叫醒打盹的门卫,“我是李达康同志的同事,他喝多了,送他回家,麻烦你开个门。”
门卫是认得李达康的,只是印象里这张脸不是没表情就是凶巴巴的,眼前这个乖的像猫一样趴在人家背上的人究竟是不是正主啊?别是自己还没睡醒吧。
“同志?”
“哎,这个……”
“老张!”
方才还在打呼噜的李达康突然出声,把另外两人都吓了一跳,抬起的眼里还是一片迷蒙,嘴里却清清楚楚地叫着门卫的名字,声音洪亮,中气十足。
“欸,李秘书。”
“开门,快点!”
话音一落,脑袋又耷拉下去。
门卫只好把门打开,高育良把人往上送了送,对门卫露出一个抱歉的微笑:“同志,不好意思了。他面皮薄,你就当今晚什么事也没有,别再提起来了。”

小区环境很好,夜深了,也相当安静。绿化带旁的路灯,把冷白的光芒不均匀地投射在地面上,高育良就这样背着李达康,从一段阴影步入一段光明重又进入下一段阴影,循环往复着。四月的夜风仍是凉,杂了点小区里种的月季香。
他已经很久、很久、很久没有这样平静的走一走了,印象里上一次,还是在耶鲁大学的林荫道上,彼时的他抱着书本,也会发些澄清太平的幻想。
连高育良自己也没发觉,他的步子越来越慢。
“唔……”
李达康嗫嚅了一声,但高育良知道他绝不会清醒。
“高育良。”
“嗯?”
“高育良!”
“……嗯。”
“你这个混蛋,嗝。老子真后悔,拿你当兄弟。”
“可我没拿你当过兄弟。”高育良低声说。
“你妈!”
李达康愤怒地揪住高育良脑后的短发,使劲一扯,高育良猝不及防痛的倒吸一口冷气,下意识回头望去,却没想到李达康的脸离得如此近,他的嘴唇一下就滑过了柔软温热的耳廓。
高育良触电般顿住了脚步,连头也忘了扭开。
“嗝。”
李达康又在他背上打了个酒嗝。

——end——

我不管反正我爱双书记双书记使我快乐,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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